奉主耶稣基督圣名作见证:
毫无预警、毫无准备的,我就突然踏上死亡谷的冒险之旅;这旅程既浩瀚又令人胆怯,而且没有地图。2018年8月,我开始在肩颈处感到一种挥之不去的闷痛,那种痛虽然烦人但还可以忍受;这旅程象是从公园开始的,并不陌生。
随着疼痛的程度逐渐增强,平缓的小路开始变陡,进入浓密的雨林;原本从树缝间隙洒下的光亮,竟逐渐黯淡。除了所有的医学扫描和检测,我还看了很多次的普通科医师。医师认为应该是运动伤害,或是不良睡姿所造成的肌肉拉伤。渐渐地我很容易就喘不过气来,感到疲倦,可是后续各个医疗检查的结果,都没有显示出任何警讯。
几个月后,我的脖子不仅越来越痛,而且变得僵硬,严重影响头部的转动;如此,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此旅程,却察觉到每天能够推进的路程缩短了。接着疼痛在脊椎和肋骨等不同部位出现,使得这个艰苦的历程更加困难。幸运的是,神沿途安排一些朋友出现,会在我有需要时提供休息站;祂逐渐为我卸下肩头上的包袱,减轻我的重担。
就像有一次,当我似乎正在陡峭、湿滑的堤岸挣扎,想要站稳脚步,神让我遇到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,带我到可歇息之处。一位神经肌肉专科医师判断,我的痛绝对不是神经肌肉损伤造成的结果,当下便写下让我到医院急诊科办理立即入院的诊断书。
医院的急诊室挤满了药物中毒、意外创伤,和生命危急的病患。他们都需要当天实时的治疗,每个都被分类为紧急,需要优先处理的病例。突然间,原本独自在雨林中平静步行的旅程,转变成在喜马拉雅山的长途跋涉,充满其他旅行者和夏巴尔人,环境寒冷、严峻且险恶。其实,我对这种急诊室营地并不陌生,以前也曾来过。
在等待的同时,急诊室的医师做了一连串的检查,以确定问题所在。我在病床上看着帷幕外不同背景、不同专业、不同疾病的人来来去去,没有一人是空闲无事的;如同正在上演着不同的戏码。八个小时过去了,没有一个医师过来。
等到晚上十点,一些轮班医师开始过来帮忙尚未处理的病患。我看着一位医师匆忙进来,一边套上他的白袍,一边快步走向一墙的病例夹,随手拿了一份病历迅速审阅。他拿着病历走向我,介绍自己将会是我的医师,然后又迅速离开。我注意到他是一位研究医师,而非一般住院医师。从我开阔的视角,可以看到他翻阅着我的医疗纪录,随后他便安排更多的测试和扫描。从那晚起,我便开始在医院不同检测仪器舱内的凹洞和隧道探索。我想这并不是巧合,而是神认为是时候让我在这个营地里稍微待久一点,好让这位医师指引我走向另一条轨道。
当早晨的曙光悄悄升起,诊断结果也出来了,医生引我到一个隐密的帷幕内单独讨论。我们一起坐下,医生沮丧地告诉我,我得到第四期癌症,这也是为什么我身上不同部位的骨头都在痛的原因。因为癌症已经到了末期,基本上无药可治。他宣告我只剩几个月的时间,此时最好的医疗策略也只能试着延长生命。
这消息就象是碰到在高海拔的营地经常会发生的雪崩,滚滚的白雪,如凶猛冲撞的海啸,末日般的雪层逼着山上的人寻找藏身之处。面对这种令人寒心的诊断和预测,我想对大部分病人和他们的亲人而言,大概都会感到绝望或恐慌,也可能充满怀疑、无助,甚至愤怒。因为他们人生地图上的帐棚、物资,和任何生命之旅所需的准备,都从眼前一扫而空了。雪花在我身旁飞舞着,虽然我在帐篷内,雪还是跑进我的衣服里、手臂下、鞋子里,到处都是;我的鼻腔内、嘴巴里、睫毛上……。也许不到一分钟内发生的事,但却带来巨大的冲击。
当雪势稳定下来,我打开帐篷的入口,自己从雪堆中爬出来。阳光下,凝视着一片荒芜、惨淡的未来,我定下心神后有点讶异,在整个事件中,我又似乎是抽离得平静;环视着营地绝望、被毁灭的事物,致命的创伤伴随着痛苦的哭喊及呻吟。但神所提供的庇护所依然伫立着;至少,我的病有个名字!有了诊断,就能针对问题做处理。没有诊断,我只会在几个月后,不知原因的死去,在遗忘之中凋亡;象是登山者在攀登喜马拉雅山,穿越冰川裂缝时从支撑的爬梯失足。在我的祷告中,我请求神为祂将带领我前往的这个全新旅程,帮我装备好。面对这趟新的历险,我的心情混合着惶恐、兴奋,但清楚地理解,祂将一路上给予我重要的学习课程。
鉴于病情的严重性和癌细胞的侵略性,医师交给我一叠盖着红色紧急印章的检验单,让我在不同的医院进行一连串的检验和扫描,以加速诊断。现在这趟旅程像在悲惨的雪崩之后,转往科罗拉多高原大峡谷。接下来的几个星期,我在不同辖区的机构间进行必须的检验和扫描,如同在峡谷高原上坚毅地前行,在峭壁和峡谷间上上下下。
虽然我每天在疼痛中拖着步伐前往指示的地点,神却赐给我足够的体力与意志力,让我能够起身去接受那些严苛的考验,心无旁骛地踏着沉重的步伐向前,在神的计划中发现美好与惊奇。死亡之旅途中,当多数人觉得当头的酷热无法忍受,负担太过沉重,我却感受到阳光的拥抱,令人鼓舞;重担因有神分担而轻松。在这段长途跋涉中,我常感谢神让我还能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行,颂赞的诗歌常伴随着我,让我在旅程中平安、乐观。
当癌症全面展开对身体的摧残之后,一组肿瘤专科医师立即为我安排疗程。有位资深肿瘤专科医师为我检查时,神利用医师的一个问题,巧妙地彰显出神所给予祂子民丰盛的恩典。为了估计病况和疼痛度,她问我每天吃多少止痛药?我说,虽然骨头痛,却还不至于到需要吃止痛药的程度。她听了摇头不信,又重复的问了几次,以为我会改变答案。最后,她不可置信的说:「妳是铁打啊,几乎所有跟妳相同情况的病人,每天都会吃一堆止痛药,妳一颗都没吃?」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,讨论我的病历,这期间,医师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喃喃自语:「铁打的!」而我却是不停的低语着:「哈利路亚,哈利路亚,赞美主!」
癌症诊断确定后,一等到有化疗的空位,我便马上被排上去。到这时候,我的生命力已几乎消耗殆尽,像颗泄了气的气球,没剩下多少体力,已在虚脱的边缘。化疗第一天早晨,我在转身时虚弱到跌下床,头颈撞到床架,一阵剧痛贯穿全身。我从地板上爬起来,试着像往常一样行动,但那疼痛依然持续着。任何一点轻微的动作都会引起全身剧痛,但我将注意力放在这一次化疗而非疼痛。下午结束化疗后,我又累又痛,无法爬上床,只好先坐在床边休息。
此时,我身体和骨头的疼痛是如此剧烈而难以忍受,根本无法动弹。然而,眼前却出现了耶路撒冷城外的异象,那是一群在各各他观看主耶稣钉十字架的群众。在异象中,我与主耶稣的十字架是如此地接近,我的身体似乎能感受祂的痛苦挣扎;神让我了解当主耶稣为我们牺牲,钉在十字架上时,祂所承受的是超越我现在的痛苦。在那个时刻,我完全能体会主耶稣在橄榄山祷告时的哭喊:「父啊,祢若愿意,就把这杯撤去。然而不要成就我的意思,只要成就祢的意思」(路二二42)。我告诉神,我会以主耶稣为榜样,任凭祂引导;祈求神赐给我行完这趟旅程的力量,相信这是祂完美计划的一部分。
到了第二天早上,相同的疼痛还持续着。那天我的化疗排在下午,所以先去了急诊室,因为太痛,他们动员了好几位护理人员搬动我,并安排我做不同的检验。到了这时刻,我终于接受医师的强烈建议,第一次吃了自从这段旅途开始以来的两颗止痛药。扫描显示我的颈椎裂了,这种严重伤害可能造成我的余生都会半身不遂。
一般的救治方案是立即用钛金属板固定在颈部,医护人员便开始着手准备手术,但我拒绝了。于是他们只能用护颈圈来支撑我的头,并且安排我在48小时之内去见脊椎外科医师。虽然仍在剧痛中,我还是坚持去做下一个化疗,他们便决定化疗后让我出院。化疗的单位虽是位在院区内不到八百公尺的另一栋大楼,我却未曾用步行的方式到过那里。这广大且繁忙的院区里,有各式按照规律作息的人来来往往,同时也充斥着混乱,如同在非洲东部混和着各式各样大小动物的大迁徙。
在我当时极为虚弱的情况下,走到另一栋楼就象是远征东非,任何意外都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。我带着护颈圈,小心翼翼地,成功的走到了预约化疗的地点。神并未在这段的东非远征中提供我一辆精悍的马车,但祂好似把我包在一层透明的保护球中。24小时之后,当脊椎外科医师为我检查时,她很惊异的发现,前一天被认为必要的护颈圈,看来似乎是过度处理了。她无法置信地检视我的反应和行动力后,决定在手术之前,应该先试试药物和放射线治疗。
几天后,当我去见放射线肿瘤治疗的医师时,我已经拿下护颈圈了。我走进诊疗室坐下等待,一名住院医师进来,一边看我,一边翻阅病例,他疑惑地问:「病人在哪里?」我表示,我就是。看到我坐着,他是那么地惊讶,忍不住大喊:「妳能坐着?」我回答:「对,我正坐着!」他匆匆离开,不久,他带了另一位医师来见证他所看到的景象!在会诊期间,他们告诉我,一般像我遭受这样伤害的病患,都是用轮椅或是担架推进来的,可是我却能不需要任何辅助地坐立、走动。
在我住院期间,有两首赞美诗一直陪伴鼓励着我;一首是 137 首〈主是我良友〉,另一首是 90 首〈数算恩典〉。
这些只是神赐予我的一部分恩典。在那之后,我已接受了好几期的疗程,虽然我不知道神的计划,但我知道不论我将面对的是什么,或许是一堂需要学习的课程,一项必须完成的考验,或一段让我更好的旅程,只要祂与我同行,我就能面对挑战。如果一副破碎的身体,是我这一生所需背负的十字架,那就这样吧!
我能确定的是,当一个人与神同行,那未来一定有盼望。相信祂,因为祂不会给我们无法承担的挑战。无论我们的体能、心智、情绪状态如何,只要一步一步往前迈进;无论在我们的生命中,所面对的是什么挑战,神从不曾遗弃我们,祂总会听到、回应我们的祷告。愿一切荣耀归于天上的真神,哈利路亚,阿们!